卷十四
唐代:李延寿
宋宗室及诸王下
宋文帝诸子 孝武诸子 孝明诸子
文帝十九男:元皇后生元凶劭,潘淑妃生始兴王浚,路淑 媛生孝武帝,吴淑仪生南平穆王铄,高修仪生庐陵昭王绍,殷 修华生竟陵王诞,曹婕妤生建平宣简王宏,陈修容生东海王褘, 谢容华生晋熙王昶,江修容生武昌王浑,沈婕妤生明帝,杨美 人生始安王休仁,邢美人生山阳王休佑,蔡美人生海陵王休茂, 董美人生鄱阳哀王休业,顔美人生临庆冲王休倩,陈美人生新 野怀王夷父,荀美人生桂阳王休范,罗美人生巴陵哀王休若。 绍出继庐陵孝献王义真。
元凶劭字休远,文帝长子也。帝即位后,谅闇中生劭,故 秘之。元嘉三年闰正月方云劭生。自前代人君即位后,皇后生 太子,唯殷帝乙践阼,正妃生纣,至此又有劭焉。
始生三日,帝往视之,簪帽甚坚,无风而坠于劭侧,上不 悦。初命之曰劭,在文爲召刀,后恶焉,改刀爲力。年六岁, 拜爲皇太子,中庶子二率入直永福省,爲更筑宫,制度严丽。 年十二,出居东宫,纳黄门侍郎殷淳女爲妃。十三加元服。好 读史传,尤爱弓马。及长,美须眉,大眼方口,长七尺四寸。 亲览宫事,延宾客,意之所欲,上必从之。东宫置兵与羽林等。 十七年,劭拜京陵,大将军彭城王义康、竟陵王诞、桂阳侯义 融并从。
二十七年,上将北侵,劭与萧思话固谏,不从。魏太武帝 至瓜步,上登石头城,有忧色。劭曰:“不斩江湛、徐湛之, 无以谢天下。”上曰:“北伐自我意,不关二人;但湛等不异 耳。”由是与江、徐不平。
上时务本业,使宫内皆蚕,欲以讽励天下。有女巫严道育 夫爲劫,坐没入奚官。劭姊东阳公主应合婢王鹦鹉白公主道育 通灵,主乃白上托云善蚕,求召入。道育云:“所奉天神,当 赐符应。”时主夕卧,见流光相随,状若萤火,遂入巾箱化爲 双珠,圆青可爱。于是主及劭并信惑之。始兴王浚素佞事劭, 并多过失,虑上知,使道育祈请,欲令过不上闻。歌舞咒诅, 不舍昼夜。道育辄云:“自上天陈请,必不泄露。”劭等敬事, 号曰天师。后遂爲巫蛊,刻玉爲上形像,埋于含章殿前。
初,东阳公主有奴陈天兴,鹦鹉养以爲子而与之淫通。鹦 鹉、天兴及宁州所献黄门庆国并与巫蛊事,劭以天兴补队主。 东阳主薨,鹦鹉应出嫁,劭虑言语泄,与浚谋之,嫁与浚府佐 吴兴沈怀远爲妾。不啓上,虑事泄,因临贺公主微言之。上后 知天兴领队,遣阉人奚承祖让劭曰:“汝间用队主副尽是奴邪? 欲嫁者又嫁何处 ?”劭答:“南第昔属天兴求将吏驱使,视 形容粗健,便兼队副;下人欲嫁者犹未有处。”时鹦鹉已嫁怀 远矣。劭惧,书告浚,并使报临贺主,上若问嫁处,当言未定。 浚答书曰:“啓此事多日,今始来问,当是有感发之者。计临 贺故不应翻覆言语,自生寒热也。此姥由来挟两端,难可孤保, 正尔自问临贺冀得审实也。其若见问,当作依违答之。天兴先 署佞人府位,不审监上当无此簿领,可急宜犍之。殿下已见王 未?宜依此具令严自躬上啓闻。彼人若爲不已,政可促其馀命, 或是大庆之渐。”凡劭、浚相与书类如此。所言皆爲名号,谓 上爲“彼人”,或以爲“其”;谓太尉江夏王义恭爲“佞人”; 东阳主第在西掖门外,故云“南第”。王即鹦鹉姓 。“躬上啓 闻”者,令道育上天白天神也。鹦鹉既适怀远,虑与天兴私通 事泄,请劭杀之。劭密使人害天兴。既而庆国谓往来唯有二人, 天兴既死,虑将见及,乃以白上。上惊惋,即收鹦鹉家,得劭、 浚手书,皆咒诅巫蛊之言。得所埋上形像于宫内。道育叛亡, 捕之不得。上诘责劭、浚,劭、浚唯陈谢而已。道育变服爲尼, 逃匿东宫。浚往京口,又以自随,或出止人张旿家。上谓江夏 王义恭曰:“常见典籍有此,谓止书传空言,不意亲睹。劭南 面之日,非复我及汝事。汝儿子多,将来遇此不幸耳。”
先是二十八年,彗星起毕、昴,入太微,扫帝坐端门,灭 翼、轸。二十九年,荧惑逆行守氐,自十一月霖雨连雪,阳光 罕曜。时道士范材修练形术,是岁自言死期,如期而死。既殡, 江夏王疑其仙也,使开棺视之,首如新刎,血流于背,上闻而 恶焉。
三十年正月,大风飞霰且雷,上忧有窃发,辄加劭兵,东 宫实甲万人。其年二月,浚自京口入朝,当镇江陵,复载道育 还东宫,欲将西上。有告上云:“京口人张旿家有一尼服食, 出入征北内,似是严道育。”上使掩得二婢,云:“道育随征 北还都。”上惆怅惋骇,须检覆,废劭赐浚死。初,浚母卒, 命潘淑妃养以爲子。淑妃爱浚,浚心不附。妃被宠,上以谋告 之。妃以告浚,浚报劭,因有异谋。每夜飨将士,或亲自行酒, 密与腹心队主陈叔儿、斋帅张超之、任建之谋之。
其月二十一日夜,诈作上诏,云:“鲁秀谋反,汝可平明 率衆入。”因使超之等集素所养士二千馀人皆被甲,云“有所 讨 ”。宿召前中庶子右军长史萧斌及左卫率袁淑、中舍人殷仲 素、左积弩将军王正见并入,告以大事,自起拜斌等,因流涕。 并惊愕。明旦,劭以朱服加戎服上,乘画轮车,与萧斌同载, 卫从如常入朝仪,从万春门入。旧制,东宫队不得入城,劭语 门卫云:“受诏有所收讨。”令后速来,张超之等数十人驰入 云龙东中华门。及斋合,拔刃径上合殿。上其夜与尚书仆射徐 湛之屏人语,至旦烛犹未灭,门阶户席并无侍卫。上以几自鄣, 超之行杀,上五指俱落,并杀湛之。劭进至合殿中合,文帝已 崩。出坐东堂,萧斌执刀侍直,呼中书舍人顾嘏。嘏惧,不时 出,及至,问曰:“欲共见废,何不早啓。”未及答,斩之。 遣人于崇礼闼,杀吏部尚书江湛。文帝左细仗主卜天与攻劭于 东堂,见杀。又使人入杀潘淑妃,剖其心观其邪正。使者阿旨, 答曰:“心邪。”劭曰:“邪佞之心,故宜邪也。”又杀文帝 亲信左右数十人。急召始兴王浚率衆屯中堂。
劭即僞位,百僚至者裁数十人,乃爲书曰:“徐湛之弑逆, 吾勒兵入殿,已无所及。今罪人斯得,元凶克殄,可大赦,改 元爲太初。”素与道育所定也。萧斌曰:“旧踰年改元。”劭 以问侍中王僧绰,僧绰曰:“晋惠帝即位便改年。”劭喜而从 之。初使萧斌作诏,斌辞以不文,乃使王僧绰。始文帝未崩前 一日甲夜,太史奏:“东方有急兵,其祸不测,宜列万人兵于 太极前殿,可以销灾。”上不从。及劭弑逆,闻而叹曰:“几 误我事。”乃问太史令曰:“我得几年。”对曰“得十年 ”。 退而语人曰:“十旬耳。”劭闻而怒,驱杀之。
即位讫,便称疾还入永福省,然后迁大行皇帝升太极殿, 以萧斌爲尚书仆射,何尚之爲司空。大行大敛,劭辞疾不敢出。 先给诸处兵仗,悉收还武库。遣人谓鲁秀曰:“徐湛之常欲相 危,我已爲卿除之。”使秀与屯骑校尉庞秀之对掌军队。以侍 中王僧绰爲吏部尚书,司徒左长史何偃爲侍中。
成服日,劭登殿临灵,号恸不自持。博访公卿,询求政道, 遣使分行四方。分浙江以东五郡爲会州,省扬州,立司隶校尉, 以殷冲补之。以大将军江夏王义恭爲太保,司徒南谯王义宣爲 太尉。荆州刺史始兴王浚进号骠骑将军,王僧绰以先豫废立见 诛。长沙王瑾弟楷、临川王烨、桂阳侯觊、新渝侯玠,并以宿 恨死。礼官希旨,諡文帝不敢尽美称,諡曰中宗景皇帝。及闻 南谯王义宣、随王诞等起义师,悉聚诸王于城内。移江夏王义 恭住尚书下舍,分义恭诸子住侍中下省。
四月,立妻殷爲皇后。
孝武檄至,劭自谓素习武事,谓朝士曰:“卿等助我理文 书,勿厝意戎阵。若有寇难,吾当自出,唯恐贼虏不敢动耳。” 中外戒严 。防孝武世子于侍中省,南谯王义宣诸子于太仓空 屋。劭使浚与孝武书,言“上亲御六师,太保又执钺临统,吾 与乌羊相寻即道。上圣恩每厚法师,令在殿内住,想弟欲知消 息,故及”。乌羊者,南平王铄,法师,孝武世子小名也。
劭欲杀三镇士庶家口,江夏王义恭、何尚之说曰:“凡举 大事,不顾家口;且多是驱逼。今忽诛其馀累,政足坚彼意耳。” 劭乃下书,一无所问。
浚及萧斌劝劭勒水军自上决战,江夏王义恭虑义兵仓卒, 船舫陋小,不宜水战。乃进策以爲“宜以近待之,远出则京师 空弱,东军乘虚,容能爲患。不如养锐待期”。劭善其议 。萧 斌厉色曰:“南中郎二十年少,业能建如此大事,岂复可量。” 劭不纳。疑朝廷旧臣不爲之用,厚抚王罗汉、鲁秀,悉以兵 事委之,多赐珍玩美色以悦其志。罗汉先爲南平王铄右军参军, 劭以其有将用,故以心膂委焉。或劝劭保石头城者,劭曰 : “昔人所以固石头,俟诸侯勤王耳。我若守此,谁当见救,唯应 力战决之。”日日自出行军,慰劳将士。使有司奏立子伟之爲 皇太子。
及义军至新亭,劭登朱雀门躬自督战。将士怀劭重赏,皆 爲之力战。将克,而鲁秀打退鼓,军乃止,爲柳元景等所乘, 故大败。褚湛之携二子与檀和之同归顺,劭惧,走还台城。其 夜,鲁秀又南奔。二十五日,江夏王义恭单马南奔,劭遣浚杀 义恭诸子,以辇迎蒋侯神像于宫内,乞恩,拜爲大司马,封锺 山郡王,苏侯爲骠骑将军。使南平王铄爲祝文,罪状孝武。二 十七日,临轩,拜子伟之爲皇太子,百官皆戎服,劭独衮衣, 下书大赦,唯孝武、刘义恭、义宣、诞不在原例。
五月三日,鲁秀等攻大航,鈎得一舶。王罗汉昏酣作妓, 闻官军已度,惊放仗归降。是夜,劭闭守六门,于门内凿堑立 栅,以露车爲楼。城内沸乱,将吏并踰城出奔。劭使詹叔儿烧 辇及衮冕服。萧斌闻大航不守,惶窘不知所爲,宣令所统皆使 解甲,寻戴白幡来降,即于军门伏诛。
四日,劭腹心白直诸同逆先屯阊阖门外,并走还入殿。程 天祚与薛安都副谭金因而乘之,即得俱入。臧质从广莫门入, 同会太极殿前。即斩太子左卫率王正见,建平、东海等七王并 号哭俱出。劭穿西垣入武库井中,副队高禽执之。浚率左右数 十人,与南平王铄于西明门出,俱南奔,于越城遇江夏王义恭。 浚下马,曰:“南中郎今何在?”义恭曰:“已君临万国。” 又称字曰:“虎头来,得无晚乎?”义恭曰:“恨晚。”又曰: “故当不死?”义恭曰:“可诣行阙请罪。”又曰:“未审犹 能得一职自效不?”义恭又曰:“此未可量。”勒与俱自归, 命于马上斩首。
浚字休明,将産之夕,有鵩鸣于屋上,闻者莫不恶之。元 嘉十三年,年八岁,封始兴王。浚少好文籍,资质端妍,母潘 淑妃有盛宠。时六宫无主,潘专总内政。浚人才既美,母又至 爱,文帝甚所留心。与建平王宏、侍中王僧绰、中书郎蔡兴宗 等,并以文义往复。
初元皇后性忌,以潘氏见幸,恚恨致崩。故劭深病潘氏及 浚。浚虑将来受祸,乃曲意事劭,劭与之遂善。多有过失,屡 爲上所让,忧惧,乃与劭共爲巫蛊。后出镇京口,乃因员外散 骑侍郎徐爰求镇江陵,又求助于尚书仆射徐湛之。而尚书令何 尚之等咸谓浚太子次弟,不应远出。上以上流之重,宜有至亲, 故以浚爲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荆州刺史,加都督,领护南 蛮校尉。浚入朝,遣还京口,爲行留处分。至京口数日而巫蛊 事发,时二十九年七月也。上惋叹弥日,谓潘淑妃曰:“太子 图富贵,更是一理,虎头复如此,非复思虑所及。汝母子岂可 一日无我邪?”明年荆州事方行。二月,浚还朝。十四日,临 轩受拜。其日,藏严道育事发,明旦浚入谢,上容色非常,其 夕即加诘问。浚唯谢罪。潘淑妃抱浚泣曰:“汝始咒诅事发, 犹冀刻己思愆,何意忽藏严道育。今日用活何爲,可送药来, 吾当先自取尽,不忍见汝祸败。”浚奋衣去,曰:“天下事寻 自判,必不上累。”
劭入弑之旦,浚在西州。府舍人朱法瑜曰:“台内叫唤, 宫门皆闭,道上传太子反,未测祸变所至。”浚阳惊曰:“今 当奈何。”浚未得劭信,不知事之济不,骚扰不知所爲。将军 王庆曰:“今宫内有变,未知主上安危,预在臣子,当投袂赴 难。”浚不听。俄而劭遣张超之驰马召浚,浚问状讫,即戎服 乘马而去。朱法瑜固止浚,浚不从。至中门,王庆又谏不宜从 逆。浚曰:“皇太子令,敢有复言者斩。”及入见劭,劝杀荀 赤松等。劭谓浚曰:“潘淑妃遂爲乱兵所害。”浚曰:“此是 下情由来所愿。”其悖逆如此。劭将败,劝劭入海,辇珍宝缯 帛下船。
及劭入井,高禽于井出之。劭问天子何在,禽曰:“至尊 近在新亭。”将劭至殿前,臧质见之恸哭。劭曰:“天地所不 覆载,丈人何爲见哭。”质因辨其逆状,答曰:“先朝当见枉 废,不能作狱中囚。问计于萧斌,斌见劝如此。”又语质曰: “可得爲乞远徙不?”质曰:“主上近在航南,自当有处分。” 缚劭马上,防送军门 。及至牙下,据鞍顾望。太尉江夏王义 恭与诸王共临视之,义恭曰:“我背逆归顺,有何大罪,顿杀 十二儿。”劭曰:“杀诸弟此一事负阿父。”江湛妻庾氏乘车 骂之,庞秀之亦加诮让。劭厉声曰:“汝辈复何烦尔。”先杀 其四子,语南平王铄曰:“此何有哉。”乃斩于牙下。临刑叹 曰:“不图宋室一至于此。”劭、浚及其子并枭首大航,暴尸 于市。劭妻殷氏赐死于廷尉,临刑谓狱丞江恪曰:“汝家骨肉 相残,何以枉杀天下无罪人。”恪曰:“受拜皇后,非罪而何。” 殷氏曰:“此权时耳,当以鹦鹉爲后也。”浚妻褚氏,丹阳 尹湛之之女。湛之南奔之始,即见离绝,故免于诛。其馀子女 妾媵并于狱赐死。投劭、浚尸首于江,其馀同逆及王罗汉等皆 伏诛。张超之闻兵入,遂至合殿故基,止于御床之所,爲乱兵 所杀,剖腹刳心,脔割其肉,诸将生噉之。焚其头骨。时不见 传国玺,问劭,云在严道育处。就取得之。道育、鹦鹉并都街 鞭杀,于石头四望山焚其尸,扬灰于江。毁劭东宫所住斋,汙 潴其处。封高禽新阳县男。追赠潘淑妃爲长宁园夫人,置守冢。 僞司隶校尉殷冲、丹阳尹尹弘并赐死。冲爲劭草立符文,又妃 叔父;弘爲劭简配兵士,尽其心力故也。
南平穆王铄字休玄,文帝第四子也。元嘉十六年,年九岁, 封南平王,少好学,有文才,未弱冠,拟古三十余首,时人以 爲亚迹陆机。二十二年,爲南豫州刺史,加都督。时文帝方事 外略,罢南豫州并寿阳,以铄爲豫州刺史,领安蛮校尉。
二十六年,魏太武围汝南悬瓠城,行汝南太守陈宪保城自 固,魏作高楼施弩射城内,城内负户以汲。又毁佛图,取金像 以爲大鈎,施之冲车端以牵楼堞。城内有一沙门颇有机思,辄 设奇以应之。魏人以虾蟆车填堑,肉薄攻城,死者与城等,遂 登尸以陵城。宪锐气愈奋,战士无不一当百,杀伤万计,汝水 爲之不流。相拒四十馀日,铄遣安蛮司马刘康祖与甯朔将军臧 质救之,魏人烧攻具而退。
元凶弑立,以铄爲侍中、录尚书事。劭迎蒋侯神于宫内, 疏孝武年讳厌咒,祈请假授位号,使铄造策文。及义军入宫, 铄与浚俱归孝武。浚即伏法。上迎铄入宫,当时仓卒失国玺, 事宁更铸给之。进侍中、司空,领兵置佐。以国哀未阕,让侍 中。
铄既归义最晚,常怀忧惧,每于眠中蹶起坐,与人语亦多 谬僻。语家人云:“我自觉无复魂守。”铄爲人负才狡竞,每 与兄弟计度艺能,与帝又不能和,食中遇毒,寻薨。赠司徒, 加以楚穆之諡。三子:敬猷、敬深、敬先。
敬深封南安县侯,敬先继庐陵王绍,前废帝景和末,召铄 妃江氏入宫,命左右于前逼之。江氏不受命,谓曰:“若不从, 当杀汝三子。”江氏犹不从,于是遣使于第杀敬猷、敬深、敬 先等,鞭江氏一百。其夕废帝亦殒。明帝即位,追赠敬猷侍中, 諡曰怀。改封孝武帝第十八子临贺王子産字孝仁爲南平王,继 铄后,未拜被杀。泰始五年,立晋平王休佑第七子宣曜爲南平 王,继铄。休佑死,宣曜被废还本。后废帝元徽元年,立衡阳 恭王嶷第二子伯玉爲南平王,继铄后,升明三年被诛。
竟陵王诞字休文,文帝第六子也。元嘉二十年,年十一, 封广陵王。二十六年,爲雍州刺史,加都督。以广陵凋弊,改 封随郡王。上欲大举侵魏,以襄阳外接关河,欲广其资力,乃 罢江州军府,文武悉配雍州,湘州入台租税杂物,悉给襄阳, 及大举北侵,命诸藩并出师,皆奔败,唯诞遣中兵参军柳元景 克弘农、关、陕。元凶立,以扬州浙江西属司隶校尉,浙江东 五郡立会州,以诞爲刺史。
孝武入讨,遣甯朔将军顾彬之受诞节度,诞遣参军刘季之 举兵与彬之并。遇劭将华钦、庾遵于曲阿之奔牛塘,大败之。 事平,以诞爲荆州刺史,加都督、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诞 以位号正与浚同,恶之,请求回改,乃进号骠骑将军,加班剑 二十人。南谯王义宣不肯就征,以诞爲侍中、骠骑大将军、扬 州刺史,开府如故。改封竟陵王。诞性恭和,得士庶之心,颇 有勇略。
明年义宣反,有荆、江、兖、豫四州之力,势震天下。上 即位日浅,朝野大惧。上欲奉乘舆法物以迎义宣,诞固执不可, 曰:“奈何持此座与人。”帝加诞节,仗士五十人出入六门。 上流平定,诞之力也。诞初讨元凶,豫同举兵,有奔牛之捷, 至是又有殊勋。上性多猜,颇相疑惮。而诞造立第舍,穷极工 巧,园池之美,冠于一时。多聚材力之士实之。第内精甲利器, 莫非上品。上意愈不平。
孝建二年,以司空太子太傅出爲都督南徐州刺史。上以京 口去都密迩,犹疑之。
大明元年秋,又出爲南兖州刺史,加都督。诞知见猜,亦 潜爲之备。至广陵,因魏侵边,修城隍,聚粮练甲。嫌隙既着, 道路常云诞反。
三年,建康人陈文绍诉父饶爲诞府史,恒使入山图画道路, 不听归家。诞大怒,使人杀饶。吴郡人刘成又诉称息道龙伏事 诞,见诞在石头城内修乘舆法物,习唱警跸,向伴侣言之。诞 知,密捕杀道龙。豫章人陈谈之又上书称弟咏之在诞左右,见 诞与左右庄庆、傅元礼等潜图奸逆,常疏陛下年纪姓讳,往巫 郑师怜家咒诅。咏之与建康右尉黄达往来,诞疑其宣漏,诬以 罪被杀。
其年四月,上使有司奏诞罪恶,宜绝属籍,削爵土,收付 法狱。上不许。有司又固请,乃贬爵爲侯,遣令之国。
上将谋诞,以义兴太守垣阆爲兖州刺史,配以羽林禁兵。 遣给事中戴明宝随阆袭诞,使阆以之镇爲名。阆至广陵,诞未 悟也。明宝夜报诞典签蒋成使爲内应,成以告府舍人许宗之, 宗之告诞。诞惊起,召录事参军王璵之曰:“我何罪于天,以 至此。”斩蒋成,勒兵自卫。遣腹心率壮士击明宝等破之,阆 即遇害,明宝逃自海陵界还。
上遣车骑大将军沈庆之讨诞,诞奉表投之城外,自申于国 无负,并言帝宫闱之丑。孝武忿诞深切,凡诞左右腹心同籍期 亲并诛之,死者千数。车驾出顿宣武堂,内外纂严。诞见衆军 大集,欲弃城北走,行十馀里,衆并不欲去,请诞乃还城。
五月十九日夜,有流星长十馀丈从西北来坠城内,是谓天 狗。占曰:“天狗所坠,下有伏尸流血。”广陵城旧不开南门, 云“开南门者不利其主”。诞乃开焉 。彭城邵领宗在城内阴结 死士欲袭诞,先欲布诚于庆之,乃说诞求爲间构,见许。领宗 既出致诚毕,复还城内。事泄,诞鞭二百,考问不伏,遂支解 之。
上遣送章二纽:其一曰“竟陵县开国侯,食邑千户”。募 赏禽诞。其二曰“建兴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募赏先登。 若克外城举一烽,克内城举二烽,禽诞举三烽。
七月二日,庆之进军,克其外城,乘胜又克小城。诞闻军 入,走趣后园坠水,引出杀之,传首建邺,因葬广陵,贬姓留 氏。帝命城中无大小悉斩,庆之执谏,自五尺以下全之,于是 同党悉伏诛。城内女口爲军赏,男丁杀爲京观,死者尚数千人, 每风晨雨夜有号哭之声。诞母殷、妻徐并自杀。追赠殷长宁园 淑妃。
初,诞爲南徐州刺史,在京口,夜大风飞落屋瓦,城门鹿 床倒覆,诞心恶之。及迁镇广陵,将入城,冲风暴起,扬尘, 昼晦。又尝中夜闲坐,有赤光照室,见者莫不骇愕。诞左右侍 直,眠中梦人告之曰:“官须发爲矟毦。”既觉已失髻矣,如 此者数十人。诞甚怪惧。大明二年,发人筑广陵城,诞循行, 有人干舆,扬声大骂曰:“大兵寻至,何以辛苦百姓。”诞使 执之,问其本末。答曰:“姓夷名孙,家在海陵。天公与道佛 先议,欲烧除此间人。道佛苦谏,强得至今。大祸将至,何不 立六慎门。”诞问“六慎门云何”?答曰:“古有言,祸不过 六慎门。”诞以其言狂悖,杀之。又五音士忽狂易见鬼,惊怖 啼哭曰:“外军围城,城上张白布帆。”诞执录二十馀日乃杀。 城陷之日,云雾晦冥,白虹临北门,亘属城内。
八年,前废帝即位,义阳王昶爲徐州刺史,道经广陵,至 墓尽哀,表请改葬诞。诏葬诞及妻子并以庶人礼。明帝泰始四 年,又改葬,祭以少牢。
王璵之,琅邪人,有才局。其五子悉在建邺。璵之尝乘城, 庆之缚其五子,示而招之,许以富贵。璵之曰:“吾受主王厚 恩,不可以二心。三十之年,未获死所耳,安可以私亲诱之。” 五子号叫于外,呼其父。及城平,庆之悉扑杀之。
建平宣简王宏字休度,文帝第七子也。早丧母。元嘉二十 一年,年十一,封建平王。宏少而闲素,笃好文籍,文帝宠爱 殊常,爲立第于鸡笼山,尽山水之美。建平国职高他国一阶, 历位中护军,中书令。
元凶弑立,孝武入讨,劭录宏殿内,自拔莫由。孝武先尝 以一手板与巨集,巨集遣左右亲信周法道齎手板诣孝武。事平, 以爲尚书左仆射,使迎太后。还加中军将军、中书监。爲人谦俭 周慎,礼贤接士,明达政事,上甚信仗之。转尚书令。宏少多 病,求解尚书令。以本号开府仪同三司,未拜薨。追赠司徒。 上痛悼甚至,每朔望出临灵,自爲墓志铭并诔。五年,益诸弟 国各千户,薨者不在其例,唯宏追益。子景素嗣。
景素少有父风,位南徐州刺史,加都督。桂阳王休范爲逆, 景素虽纂集兵衆以赴朝廷爲名,而阴怀两端。及事平,进号镇 北将军。
景素好文章书籍,招集才义之士,以收名誉,由是朝野属 意。而后废帝狂凶失道,内外皆谓景素宜当神器;唯废帝所生 陈氏亲戚疾忌之,而杨运长、阮佃夫并明帝旧隶,贪幼主以久 其权,虑景素立,不见容于长主,深相忌惮。
元徽三年,景素防合将军王季符恨景素,因奔告之。运长 等便欲遣军讨之。齐高帝及卫将军袁粲以下并保持之,景素亦 驰遣世子延龄还都,具自申理。运长等乃徙季符于梁州,又夺 景素镇北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自是废帝狂悖日甚,朝野并属 心景素。陈氏及运长等弥相猜疑。景素因此稍爲自防之计,多 以金帛结材力之士。时大臣诛夷,孝武诸子孙或杀或废,无复 在朝者。且景素在蕃甚得人心,而谤声日积,深怀忧惧。尝与 故吏刘璡独处曲台,有鹊集于承尘上,飞鸣相追。景素泫然曰: “若斯鸟者,游则参于风烟之上,止则隐于林木之下,饥则 啄,渴则饮,形体无累于物,得失不关于心,一何乐哉。” 时废帝单马独出,游走郊野。辅国将军曹欣之等谋候废帝 出行,因聚衆作难,事克,奉景素。景素每禁之,未欲匆匆举 动。运长密遣伧人周天赐僞投景素劝爲异计,景素知即斩之, 送首还台。
四年七月,羽林监垣祗祖奔景素,言台城已溃。景素信之, 即举兵。运长等常疑景素有异志,即纂严。景素本乏威略,不 知所爲,竟爲台军破,斩之。即葬京口。
景素性甚仁孝,事献太妃,朝夕不违侍养。太妃有不安, 景素傍行蓬发。与人言呴呴,常恐伤其情。又甚俭素,爲荆州 时,州有高斋刻楹柏构,景素竟不处。朝廷欲赐以甲第,辞而 不当。两宫所遗珍玩,尘于笥箧。食常不过一肉,器用瓦素。 时有献镂玉器,景素顾主簿何昌宇曰:“我持此安所用哉。” 乃谢而反之。及败后,昌宇与故记室王摛等上书讼其冤。齐受 禅,景素故秀才刘璡又上书述其德美,陈冤,并不见省。至齐 武帝即位,下诏曰:“宋建平王刘景素,名父之子,虽末路失 图,而原心有本。可听以礼葬旧茔。”
庐江王褘字休秀,文帝第八子也。元嘉二十二年,年十一, 封东海王。大明七年,进位司空。明帝践阼,进太尉,封庐江 王。初,废帝目褘似驴,上以废帝之言类,故改封焉。
文帝诸子,褘尤凡劣,诸兄弟并蚩鄙之。南平王铄薨,子 敬深婚,褘视之,白孝武借伎。孝武答曰:“婚礼既不举乐, 且敬深孤苦,伎非宜也。”至是明帝与建安王休仁诏曰:“人 既不比数西方公,汝便爲诸王之长。”时褘住西州,故谓之西 方公。泰始五年,河东柳欣慰谋反,欲立褘,褘与相酬和。欣 慰结征北谘议参军杜幼文,幼文具奏其事。上暴其罪恶,黜爲 南豫州刺史、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上遣腹心杨运长领兵 防卫。明年,又令有司奏褘怨怼,逼令自杀,葬宣城。
晋熙王昶字休道,文帝第九子也。元嘉二十二年,年十岁, 封义阳王。大明中,位中书令、中军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废 帝即位,爲徐州刺史,加都督。昶轻訬褊急,不能事孝武,大 明中常被嫌责,人间常言昶当有异志。
废帝既诛群公,弥纵狂惑,常语左右曰:“我即大位来, 遂未戒严,使人邑邑。”江夏王义恭诛后,昶表求入朝,遣典 签蘧法生衔使。帝谓法生:“义阳与太宰谋反,我政欲讨之, 今知求还,甚善。”又问法生:“义阳谋反,何不啓?”法生 惧,走还彭城,帝因此北讨。法生至,昶即起兵,统内诸郡并 不受命。昶知事不捷,乃夜开门奔魏,弃母妻,唯携妾一人, 作丈夫服骑马自随。在道慷慨爲断句曰:“白云满鄣来,黄尘 半天起。关山四面绝,故乡几千里。”因把姬手南望恸哭,左 右莫不哀哽。每节悲恸,遥拜其母。
昶家还都,二妾各生一子,明帝即位,名长者曰思远,小 者曰怀远,寻并卒。帝以金千两赎昶于魏不获,乃以第六皇子 燮字仲绥继昶,封爲晋熙王。明帝既以燮继昶,乃诏曰:“晋 熙国太妃谢氏,沈刻无亲,物理罕比,骨肉至亲,尚相弃蔑, 况以义合,免苦爲难。可还其本家,削绝蕃秩。”
先是,改谢氏爲射氏。元徽元年,燮年四岁,以爲郢州刺 史。明年,复昶所生谢氏爲晋熙国太妃。齐受禅,燮降封阴安 县公,谋反赐死。
武昌王浑字休深,文帝第十子也。元嘉二十四年,年九岁, 封汝阴王。后徙武昌。
浑少而凶戾,尝忿左右,拔防身刀斫之。元凶弑立,以爲 中书令。山陵夕,裸身露头往散骑省戏,因弯弓射通直郎周朗 中枕,以爲笑乐。
孝建元年,爲雍州刺史,监雍梁南北秦四州荆州之竟陵随 二郡诸军事、甯蛮校尉。至镇,与左右人作文檄,自称楚王, 号年爲元光,备置百官以爲戏笑。长史王翼之得其手迹,封呈 孝武。上使有司奏免爲庶人,下太常绝属籍,使付始安郡,逼 令自杀。即葬襄阳。大明四年,听还葬母江太妃墓次。明帝即 位,追封武昌县侯。
建安王休仁,文帝第十二子也。元嘉二十九年,年十岁, 立爲建安王。前废帝景和元年,累迁护军将军。时帝狂悖无道, 诛害群公,忌惮诸父,并聚之殿内,驱捶陵曳,无复人理。休 仁及明帝、山阳王休佑形体并肥壮,帝乃以笼盛称之,以明帝 尤肥,号爲猪王。号休仁爲杀王,休佑爲贼王。以三王年长, 尤所畏惮,故常录以自近,不离左右。东海王褘凡劣,号之驴 王。桂阳王休范、巴陵王休若年少,故并得从容。尝以木槽盛 饭,内诸杂食,搅令和合,掘地爲坑阱,实之以泥水。裸明帝 内坑中,以槽食置前,令以口就槽中食之,用爲欢笑。欲害明 帝及休仁、休佑,前后以十数。休仁多计数,每以笑调佞谀詶 悦之,故得推迁。常于休仁前,使左右淫逼休仁所生杨太妃。 左右并不得已顺命,至右卫将军刘道隆,道隆欢以奉旨,尽诸 丑状。时廷尉刘蒙妾孕临月,帝迎入后宫,冀其生男,欲立爲 太子。明帝尝忤旨,帝怒,乃裸之,缚其手脚,以杖贯手脚内, 使担付太官,即日屠猪。休仁笑谓帝曰:“未应死。”帝问其 故,休仁曰:“待皇太子生,杀猪取肝肺。”帝意解,曰 : “且付廷尉。”一宿出之。
帝将南游荆、湘二州,明旦欲杀诸父便发,其夕被杀于华 林园。休仁即日便执臣礼于明帝。时南平王敬猷、庐陵王敬先 兄弟被害,犹未殡敛,休仁、休佑同载临之,开帷欢笑,鼓吹 往反,时人咸非焉。
明帝以休仁爲侍中、司徒、尚书令、扬州刺史,给三望车。 时刘道隆爲护军,休仁求解职,曰:“臣不得与此人同朝。” 上乃赐道隆死。寻诸方逆命,休仁都督征讨诸军事,增班剑爲 三十人,出据兽槛,进赭圻。寻领太子太傅,总统诸军。中流 平定,休仁之力也。明帝初与苏侯神结爲兄弟,以祈福助。及 事平,与休仁书曰:“此段殊得苏兄神力。”
休仁年与明帝相亚,俱好文籍,素相爱。及废帝世,同经 艰危,明帝又资其权谲之力。泰始初,四方逆命,休仁亲当矢 石,大勋克建,任总百揆,亲寄甚隆,四方辐凑。上甚不悦。 休仁悟其旨,表解扬州,见许。进位太尉,领司徒,固让。又 加漆轮车,剑履升殿。受漆轮车,固辞剑履。
明帝末年多忌,休仁转不自安。及杀晋平王休佑,其年上 疾笃,与杨运长爲身后计。运长等又虑帝晏驾后,休仁一旦居 周公之地,其辈不得执权,弥赞成上使害诸王。及上疾暴甚, 内外皆属意休仁。主书以下皆往东府诣休仁所亲信,豫自结纳。 其或直不得出者皆惧。上与运长等定谋,召休仁入宿尚书下省, 其夜遣人齎药赐休仁死,休仁对使者骂曰:“上有天下,谁之 功也。孝武以诛子孙而至于灭,令复遵覆车,枉杀兄弟,奈何 忠臣抱此冤滥!我大宋之业,其能久乎。”上疾久,虑人情同 异,自力乘舆出端门,休仁死后乃入。诏称其自杀,宥其二子, 并全封爵。有司奏请降休仁爲庶人,绝属籍,儿息悉徙远郡。 诏休仁特降爲始安县王,并停子伯融等流徙,听袭封爵。及帝 疾甚,见休仁爲祟,叫曰:“司徒小宽我。”寻崩。伯融,妃 殷氏所生。殷氏,吴兴太守冲女也。范阳祖翻有医术,姿貌又 美,殷氏有疾,翻入视脉,悦之,遂与奸。事泄,遣还家赐死。 晋平刺王休佑,文帝第十三子也。孝建二年,年十一,封 山阳王。明帝即位,以山阳荒弊,改封晋平王,位骠骑大将军、 开府仪同三司、荆州刺史。
休佑素无才能,强梁自用。大明之世,不得自专,至是贪 淫好财色,在荆州多营财货。以短钱一百赋人,田登就求白米 一斛,米粒皆令彻白;若碎折者悉不受。人间籴此米一斗一百。 至时又不受米,评米责钱,凡诸求利皆如此。百姓嗷然,不复 堪命。征爲南徐州刺史,加都督。上以休佑贪虐,不可莅人, 留之都下,遣上佐行府州事。
休佑狠戾,前后忤上非一。在荆州时,左右范景达善弹棋, 上召之,休佑留不遣。上怒诘责之,且虑休佑将来难制,欲方 便除之。七年二月,车驾于岩山射雉,有一雉不肯入场,日暮 将反,留休佑射之,令不得雉勿归。休佑时从在黄麾内,左右 从者并在部伍后。休佑便驰去,上遣左右数人随之。上既还, 前驱清道,休佑人从悉散,不复相得。上遣寿寂之等诸壮士追 之,日已欲闇,与休佑相及,蹴令坠马。休佑素勇壮,有气力, 奋拳左右排击,莫得近。有一人自后引阴,因顿地,即共拉杀 之。遣人驰白上,行唱骠骑落马,上闻惊曰:“骠骑体大,落 马殊不易。”即遣御医上药相系至,顷之休佑左右人至,久已 绝矣。舆以还第,赠司空。时巴陵王休若在江陵,其日即驰信 报休若曰:“吾与骠骑南山射雉,骠骑马惊,与直阁夏文秀马 相蹋,文秀堕地,骠骑失控,马重惊,触松树坠地落硎中,时 顿闷,故驰报弟。”其年五月,追免休佑爲庶人,十三子并徙 晋平。 明帝寻病,见休佑爲祟,使使至晋平抚其诸子。帝寻崩。 废帝元徽元年,听诸子还都。顺帝升明三年,称谋反,并赐死。 海陵王休茂,文帝第十四子也。孝建二年,年十一,封海 陵王。大明二年,爲雍州刺史,加都督、北中郎将、甯蛮校尉。 时司马庾深之行府州事,休茂性急欲自专,深之及主帅每禁之。 常怀忿,因左右张伯超至所亲爱,多罪过,主帅常加诃责。伯 超惧罪,谓休茂曰:“主帅密疏官罪,欲以啓闻。”休茂曰: “今爲何计?”伯超曰:“唯杀行事及主帅,举兵自卫,纵不 成,不失入虏中爲王。”休茂从之,夜使伯超等杀司马庾深之, 集兵建牙驰檄。休茂出城行营,谘议参军沈畅之等闭门拒之。 城陷,斩畅之。其日,参军尹玄度起兵攻休茂,禽之,斩首。 母妻皆自杀,同党悉伏诛。有司奏绝休茂属籍,贬姓爲留,不 许。即葬襄阳。
鄱阳哀王休业,文帝第十五子也。孝建二年,年十一,封 鄱阳王。三年薨,以山阳王休佑次子士弘嗣,被废国除。
临庆冲王休倩,文帝第十六子也。孝建元年,年九岁,疾 笃,封东平王,未拜,薨。大明七年,立第二十七皇子子嗣爲 东平王,绍休倩。泰始三年还本,遂绝。六年,以第五皇子智 井爲东平王,继休倩,未拜,薨。其年,追改休倩爲临庆王。 休倩爲文帝所爱,故前后屡加绍嗣。
新野怀王夷父,文帝第十七子也。元嘉二十九年薨,明帝 泰始五年,追加封諡。
桂阳王休范,文帝第十八子也。孝建三年,年九岁,封顺 阳王。大明元年,改封桂阳。泰始六年,累迁骠骑大将军、江 州刺史,加都督。遗诏进位司空、侍中,加班剑三十人。休范 素凡讷,少知解,不爲诸兄齿遇。明帝常指左右人谓王景文曰: “休范人才不及此,以我弟故,生便富贵 。释氏愿生王家, 良有以也。”及明帝晚年,晋平王休佑以狠戾致祸,建安王休 仁以权逼不容,巴陵王休若素得人情,以此见害;唯休范谨涩 无才,不爲物情所向,故得自保而常忧惧。
及明帝晏驾,主幼时艰,休范自谓宗戚莫二,应居宰辅。 事既不至,怨愤弥结。招引勇士,缮修器械。行人经过寻阳者, 莫不降意折节,于是至者如归。朝廷知之,密相防御。母荀太 妃薨,即葬庐山,以示不还之志。时夏口阙镇,朝议以居寻阳 上流,欲树置腹心,重其兵力。元徽元年,乃以第五皇弟晋熙 王燮爲郢州刺史,长史王奂行府州事,配以实力,出镇夏口。 虑爲休范所拨留,自太子洑去,不过寻阳。休范怒,欲举兵, 乃上表修城堞。其年进位太尉,明年五月遂反。发自寻阳,昼 夜取道。大雷戍主杜道欣驰下告变。道欣至一宿,休范已至新 林,朝廷震动。
齐高帝出次新亭垒。时事起仓卒,朝廷兵力甚弱,及开武 库,随将士意取。休范于新林步上攻新亭垒。屯骑校尉黄回乃 僞往降,并宣齐高帝意。休范大悦,置之左右。休范壮士李恒、 锺爽进谏不宜亲之,休范曰:“不欺人以信。”时休范日饮醇 酒,以二子德宣、德嗣付与齐高帝爲质,至即斩之。回与越骑 校尉张敬儿直前斩休范首持还,左右并散。
初,休范自新林分遣同党杜墨蠡、丁文豪等直向朱雀门。 休范虽死,墨蠡等不知。王道隆率羽林兵在朱雀门内,闻贼至, 急召刘勉,勉自石头来赴战,死之。墨蠡等乘胜直入朱雀门, 道隆爲乱兵所杀。墨蠡等唱云“太尉至”。休范之死也,齐高 帝遣队主陈灵宝齎首还台,逢贼,埋首道侧,挺身得达。虽唱 云已平,而无以爲据,衆愈疑惑。墨蠡径至杜姥宅,宫省恇扰, 无复固志。抚军长史褚澄以东府纳贼。贼拥安成王据东府,称 休范教曰:“安成王吾子也,勿得侵。”贼势方逼,衆莫能振。 寻而丁文豪之衆知休范已死,稍欲退散。文豪勇气殊壮,厉声 曰:“我独不能定天下邪。”休范首至,又羽林监陈显达率所 领于杜姥宅破墨蠡等,诸贼一时奔散。斩墨蠡、文豪等。晋熙 王燮自夏口遣军平寻阳。
巴陵哀王休若,文帝第十九子也。孝建三年,年九岁,封 巴陵王。明帝即位,出爲会稽太守,加都督。二年,迁都督、 雍州刺史、甯蛮校尉。前在会稽录事参军陈郡谢沈以谄侧事休 若,多受财赂。时内外戒严并裤褶,沈居母丧被起,声乐酣饮, 不异吉人。衣冠既无殊异,并不知沈居丧。沈尝自称孤子,衆 乃骇愕。休若坐与沈亵黩,降号镇西将军。典签夏宝期事休若 无礼,啓明帝杀之。虑不许,啓未报,于狱行刑。信反令锁送, 而宝期已死。上怒敕之曰:“孝建之世,汝何敢尔。”使其母 罗加杖三百。
四年,改行湘州刺史。六年,爲荆州刺史,加都督、征西 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七年,晋平王休佑被杀,建安王休仁 见疑,都下讹言休若有至贵之表,明帝以此言报之。休若甚忧, 尝衆宾满坐,有一异鸟集席隅,哀鸣坠地死。又听事上有二大 白蛇长丈馀,唅唅有声。休若甚恶之。
会被征爲南徐州刺史,加都督、征北大将军,开府如故。 休若腹心将佐咸谓还朝必有大祸,中兵参军京兆王敬先劝割据 荆楚。休若执录,驰使白明帝,敬先坐诛。休若至京口,上以 休若善能谐缉物情,虑将来倾幼主,欲遣使杀之,虑不奉诏。 征入朝,又恐猜骇。乃僞授爲江州刺史,至,即于第赐死,赠 侍中、司空。子冲始袭封。
孝武帝二十八男。文穆皇后生废帝子业、豫章王子尚。陈 淑媛生晋安王子勋。阮容华生安陆王子绥。徐昭容生皇子子深。 何淑仪生松滋侯子房。史昭华生临海王子顼。殷贵妃生始平孝 敬王子鸾。次永嘉王子仁与皇子子深同生。何婕妤生皇子子凤。 谢昭容生始安王子真。江婕妤生皇子子玄。史昭仪生邵陵王子 元。次齐敬王子羽与始平孝敬王子鸾同生。江美人生皇子子衡。 杨婕妤生淮南王子孟。次皇子子况与皇子子玄同生;次南平王 子産与永嘉王子仁同生;次晋陵孝王子云、次皇子子文并与始 平孝敬王子鸾同生;次庐陵王子舆与淮南王子孟同生;次南海 哀王子师与始平孝敬王子鸾同生;次淮阳思王子霄与皇子子玄 同生;次皇子子雍与始安王子真同生;次皇子子趋与皇子子凤 同生;次皇子子期与皇子子衡同生;次东平王子嗣与始安王子 真同生。张容华生皇子子悦。安陆王子绥、南平王子産、庐陵 王子舆并出继。皇子子深、子凤、子玄、子衡、子况、子文、 子雍未封早夭。子趋、子期、子悦未封,爲明帝所杀。
豫章王子尚字孝师,孝武第二子也。孝建三年,年六岁, 封西阳王。大明三年,分浙江西立王畿;以浙江东爲扬州,以 子尚爲刺史,加都督。五年,改封豫章王,领会稽太守。七年, 进号车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时东土大旱,鄞县多畴田, 孝武使子尚表至鄞县劝农,又立左学,召生徒,置儒林祭酒一 人,学生师敬,位比州中从事。文学祭酒一人,比州西曹。劝 学从事二人比祭酒从事。
前废帝即位,罢王畿复旧,征子尚都督扬、南徐二州诸军 事,领尚书令。初,孝建中,孝武以子尚太子母弟,甚留心; 后新安王子鸾以母幸见爱,子尚宠衰。及长凶慝,有废帝之风。 明帝既殒废帝,乃称太皇太后令曰:“子尚顽凶,楚玉淫乱, 并于第赐尽。”楚玉,废帝姊山阴公主也。废帝改封会稽郡长 公主,给鼓吹一部,加班剑二十人,未拜受而废帝败。
晋安王子勋字孝德,孝武第三子也。眼患风,不爲孝武所 爱。大明四年,年五岁,封晋安王。七年,爲江州刺史,加都 督。八年,改授雍州,未拜而孝武崩,还爲江州。
时废帝狂凶,多所诛害。前抚军谘议参军何迈谋因帝出爲 变,迎立子勋。事泄,帝诛迈,使八座奏子勋与迈通谋,遣左 右朱景送药赐子勋死。景至盆口,遣报长史邓琬。琬等奉子勋 起兵,以废立爲名。明帝定乱,进子勋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 司。琬等不受命。
泰始二年正月七日,奉子勋爲帝,即僞位于寻阳,年号义 嘉,备置百官,四方回应。是岁四方贡计,并诣寻阳。及军败, 子勋见杀,时年十一。即葬寻阳庐山。
松滋侯子房字孝良,孝武第六子也。大明四年,年五岁, 封寻阳王。前废帝景和元年,爲会稽太守,加都督。明帝即位, 征爲抚军,领太常。长史孔觊不受命,举兵应晋安王子勋。上 虞令王晏杀觊,送子房还建邺。上宥之,贬爲松滋县侯。司徒 建安王休仁以子房兄弟终爲祸难,劝上除之。废徙远郡见杀, 年十一。
临海王子顼字孝烈,孝武第七子也。初封历阳王,后改封 临海,位荆州刺史。明帝即位,进督雍州,长史孔道存不受命, 应晋安王子勋。事败赐死,年十一。
始平孝敬王子鸾字孝羽,孝武第八子也。大明四年,封襄 阳王,寻改封新安。五年,爲北中郎将、南徐州刺史,领南琅 邪太守。母殷淑仪宠倾后宫,子鸾爱冠诸子,凡爲上眄遇者莫 不入子鸾府国。爲南徐州,又割吴郡属之。六年,丁母忧。前 废帝素疾子鸾有宠,及即位,既诛群臣,乃遣使赐子鸾死,时 年十岁。子鸾临死谓左右曰:“愿后身不复生王家。”同生弟 妹并死。明帝即位,改封始平王,以建平王景素子延年嗣。
永嘉王子仁字孝和,孝武第九子也。大明五年,封永嘉王。 明帝即位,以爲湘州刺史。帝寻从司徒建安王休仁计,未拜赐 死,时年十岁。
始安王子真字孝贞,孝武第十一子也。
邵陵王子元字孝善,孝武第十三子也。并被明帝赐死。
齐敬王子羽字孝英,孝武第十四子也。生二岁而薨,追加 封諡。
淮南王子孟字孝光,孝武第十六子也。初封淮南王,明帝 改封安成王,未拜赐死。
晋陵孝王子云字孝举,孝武第十九子也。大明六年封,未 拜而亡。
南海哀王子师字孝友,孝武第二十二子也。大明七年封, 未拜,爲前废帝所害。明帝即位追諡。
淮阳思王子霄字孝云,孝武第二十三子也。早薨,追加封 諡。
东平王子嗣字孝叔,孝武帝第二十七子也,明帝赐死。
武陵王赞字仲敷,小字智随,明帝第九子也。明帝既诛孝 武诸子,诏以智随奉孝武爲子,封武陵郡王。顺帝升明二年薨, 国除。
明帝十二男:陈贵妃生后废帝。谢修仪生皇子法良。陈昭 华生顺帝。徐婕妤生第四皇子。郑修容生皇子智井。次晋熙王 燮与皇子法良同生。泉美人生邵陵殇王友;次江夏王跻与第四 皇子同生。徐良人生武陵王赞。杜修华生随阳王翽。次新兴王 嵩与武陵王赞同生。又泉美人生始建王禧。智井、燮、跻、赞 并出继。法良未封。第四皇子未有名,早夭。
邵陵殇王友字仲贤,明帝第七子也。年五岁,出爲南中郎 将、江州刺史,封邵陵王。后废帝元徽二年,桂阳王休范诛后, 王室微弱,友府州文案及臣吏不讳“有无”之“有”。顺帝升 明二年,徙南豫州刺史,薨。无子国除。
随阳王翽字仲仪,明帝第十子也。初封南阳王,升明二年, 改封随阳。齐受禅,封舞阴县公。
新兴王嵩字仲岳,明帝第十一子也。齐受禅,降封定襄县 公。
始建王禧字仲安,明帝第十二子也。齐受禅,降封荔浦县 公,寻并云谋反赐死。
论曰:甚矣哉,元嘉之遇祸也。杀逆之衅,事起肌肤,因 心之童,遂亡天性。虽鸣镝之酷,未极于斯,其不至覆亡,亦 爲幸也。明皇统运,疑隙内构,寻斧所加,先自王戚。晋刺以 犷暴摧躯,巴哀由和良酖体,保身之路,未知攸适。昔之戒子, 慎勿爲善,详求其旨,将远有以乎。诗云:“不自我先,不自 我后。”盖古人之畏乱也。孝武诸子,提挈以成衅乱,遂至宇 内沸腾,王室如毁,而帝之诸胤莫不歼焉。强不如弱,义在于 此。明帝负螟之庆,事非己出,枝叶不茂,岂能庇其本乎。
部分译文
元凶刘劭,字休远,是文帝的长子。文帝即位后,在居丧期间生了刘劭,所以保守秘密。元嘉三年(426)闰正月,才说刘劭出生。自从前代以来的皇帝即位后,由皇后生太子,只有殷帝乙登基,正妃生了纣王,到现在又有刘劭。
刚生下来三天,文帝前往观看,簪帽很牢固,无风而落在刘劭的旁边,皇上很不高兴。起初命名为召刀,在字形上是召刀,后来感到讨厌,把刀改成了力。六岁时,封为皇太子,中庶子二率进入永福省值勤,为他另筑了一座宫殿,设计得严整而瑰丽。十二岁,出居东宫,娶了黄门侍郎殷淳的女儿为妃。十三岁加戴冠冕。喜欢阅读史传,尤其爱好弓箭骏马。长大后,胡须眉毛都很漂亮,大眼方口,身高七尺四寸。亲自过问宫中事务,引请接待宾客,心里有什么打算,皇上必定依从。东宫设置的兵士和羽林军数量相等。元嘉十七年(440),刘劭去拜谒京陵,大将军彭城王刘义康、竟陵王刘诞、桂阳侯刘义融一齐跟随。
二十七年,皇上将要北侵,刘劭和萧思话坚持劝谏,不听。魏太帝到达瓜步,皇上登上石头城,脸色忧愁。刘劭说:“不斩江湛、徐湛之,无以向天下人致歉。”皇上说:“北伐是出于我的意图,不关连他们二人;只是江湛等人也都同意罢了。”由此他便与江、徐二人不和。
皇上不时地从事农业,让宫内都来养蚕,想借以鼓励天下人。有个女巫严道育的丈夫抢劫,被牵连抓进奚官署。刘劭的姐姐东阳公主的正门婢女王鹦鹉告诉公主严道育能通神灵,公主于是便告诉皇上假托说她善于养蚕,请求把她召进宫来。严道育来了以后说:“我所侍奉的是天神,一定会赐给符应。”当时公主晚上躺着休息,见到有流光相随,形状像荧火,然后进入巾箱变成了两颗珠子,圆润色青,十分可爱。于是公主和刘劭都被迷住而相信了她。始兴王刘浚平常总是谄谀刘劭,并且有许多过失,担心被皇上知道,就让严道育来为他祈请,企图不让皇上知道他的过失。歌舞诅咒,昼夜不停。严道育就说:“向上天叙说祈请,必然不会泄露。”刘劭等人崇敬地事奉她,称她为天师。后来便变成巫蛊,用玉刻成皇上的形象,埋在含章殿的前面。
起初,东阳公主有奴仆陈天兴,王鹦鹉收养他为儿子而和他私通。王鹦鹉、陈天兴、和宁州所献的黄门庆国都参与巫蛊的事情,刘劭让陈天兴补了队主的职位。东阳公主去世,王鹦鹉应该出嫁,刘劭害怕言语泄露,便和刘浚商议,嫁给了刘浚的府佐吴兴人沈怀远为妾。不告诉皇上,怕事情泄露,而通过临贺公主暗中告诉他。皇上后来知道了陈天兴负责领队,派遣太监奚承祖指责刘劭说:“你那里任用的队主队副都是奴仆吗?要出嫁的人又嫁到了何处?”刘劭回答说:“南第过去的部属陈天兴请求担任将吏以供驱使,我看他长得粗壮,便让他兼任了队副;要出嫁的下人还没有找到人家。”当时王鹦鹉已经嫁给沈怀远了。刘劭害怕,写信告诉了刘浚,并让他告诉临贺公主,皇上如果问起出嫁的地方,就说是还没有确定。刘浚回信答复说:“报告这件事已经许多日子了,现在来信,一定是有感而发的。估计临贺公主不应当翻来覆去地说话,自惹麻烦。这位老太向来是脚踩两只船,很难独自担保,你可以自己去问临贺,以便得到真实情况。她如果被问起来,一定会含糊地回答。陈天兴先前曾在佞人府中任职,如果不进行审查,皇上应当是没有这个登记簿,可以赶紧将他阉割。殿下已经见到王了吗?应该依此全部让严道育亲自向上启奏。那人如果不肯罢休,正可以促使结束他的天命,也许正是大庆的前奏。”凡是刘劭、刘浚相互写的信大体都是这样。所说的都是名号,称皇上为“那人”,有时则称为“他”;称太尉江夏王刘义恭为“佞人”;东阳公主的宅第在西掖门外,所以说是“南第”。“王”是鹦鹉的姓。“亲自向上启奏”,就是让严道育上天告诉给天神。王鹦鹉既然已经嫁给了沈怀远,担心和陈天兴私通的事情泄露,请求刘劭把他杀掉。刘劭秘密地派人杀死了陈天兴。而庆国心想和她往来的只有二人,陈天兴已死,担心自己也会遭祸,便把事情告诉了皇上。皇上惊奇而又怨恨,马上搜查了王鹦鹉的家,得到了刘劭、刘浚亲手写的信,都是诅咒和祈祷的话。又在宫内得到了所埋起来的皇上的形象。严道育叛逃,没有抓到。皇上诘问和斥责刘劭、刘浚,刘劭、刘浚只有反复道歉。严道育改变服装做了尼姑,逃往东宫隐藏起来。刘浚前往京口,又自己跟去,有时从留宿的张日午家出来。皇上对江夏王刘义恭说:“常常见典籍上有这样的记载,认为只是书上写的空言,没想到自己亲眼看到了。刘劭南面称帝的时候,不再是我和你的事了。你的儿子多,将来才会遇到这样的不幸。”
先前在元嘉二十八年,彗星起自毕星和昴星,进入太微星,扫过帝座星停在端门星,灭了翼星和轸星。二十九年,火星逆行守在氐宿,从十一月久雨连雪,阳光很少出现。当时道士范材修练形术,自己说这一年是他的死期,结果如期而死。已经殡葬,江夏王怀疑他是神仙,让人打开棺材观看,头像是新割的,血流在背上,皇上听了十分厌恶。
三十年正月,刮起大风,飞下霰雪,而且打起震雷,皇上担心会有窃贼发难,便增加了刘劭的军队,东宫有甲兵万人。当年二月,刘浚从京口入朝,应当镇守江陵,他又载着严道育回到了东宫,准备西上。有人报告皇上说:“京口人张日午家有一个尼姑吃饭,出入征北府内,似乎是严道育。”皇上使人乘其不备抓住了两个婢女,她们说:“严道育是随征北回到京城的。”皇上惆怅怨恨而又惊骇。等检查验证后,废黜了刘劭,赐刘浚自杀。起初,刘浚的母亲死去,命令潘淑妃收养做她的儿子。潘淑妃喜爱刘浚,而刘浚不肯依附。潘妃受宠,皇上把自己的谋划告诉了她,潘妃告诉了刘浚,刘浚报告了刘劭,于是有了异谋。他每天夜里宴飨将士,有时亲自行酒,秘密地与心腹队主陈叔儿、斋帅张超之、任建之进行谋划。
这个月的二十一日夜里,他们假作了皇上的诏令,说:“鲁秀谋反,你可以黎明的时候率领兵众入宫。”于是就使张超之等人集合了平素所养的兵士二千多人,都穿上盔甲,说是“有征讨任务”。夜里召前中庶子右军长史萧斌和左卫率袁淑、中舍人殷仲素、左积弩将军王正见一起进来,把大事告诉他们,自己起身拜萧斌等人,流下了眼泪。大家都很惊愕。第二天清晨,刘劭把朱服加在军服的外面,乘着画轮车,和萧斌同坐在一起,卫兵随从和平时入朝时的仪式一样,从万春门进入。按照旧时的规定,东宫的军队不得入城,刘劭告诉门卫说:“接受了诏令要进行收讨。”命令后面的部队迅速上来,张超等几十人骑马驰入云龙东中华门。等到了斋房门前,拔刀直上合殿。皇上那天夜里摒退了其他人单独与尚书仆射徐湛之说话,直到早晨蜡烛还没有熄灭,大门、台阶、小门、坐席都没有侍卫。皇上用凳子自己遮挡,张超之来杀他,皇上的五个手指都被砍落,并且杀死了徐湛之。刘劭进到合殿的中门,文帝已经死了。他出坐在东堂,萧斌拿着刀守卫,呼叫中书舍人顾嘏。顾嘏害怕,没有及时出来,等走到前面,问道:“想一起废黜他,为什么不早些启奏?”还没来得及回答,就杀死了他。又派人在崇礼闼,杀了吏部尚书江湛。文帝的左细仗主卜天兴在东堂攻击刘劭,被杀。又让人进去杀了潘淑妃,剖开她的心看看是斜是正。被差去的人迎合旨意,回答说:“心斜。”刘劭说:“邪佞之心,所以应该是斜的。”又杀死了文帝的亲信随从数十人。紧急召始兴王刘浚率兵屯驻在中堂。
刘劭登上了伪位,百官当中来到的才有几十个人,便写了诏书说:“徐湛之叛逆杀死了皇上,我领兵入殿,已经来不及。现在罪人已经得到,元凶已被斩除,可以实行大赦,改换年号为太初。”这是平时与严道育共同定下的。萧斌说:“过去是隔一年就改换年号。”刘劭以此询问侍中王僧绰,王僧绰说:“晋惠帝即位便改年号。”刘劭很高兴地依从了。起初让萧斌写诏书,萧斌辞语没有文采,便又让王僧绰写。开始文帝没死前一天的初更时分,太史上奏说:“东方有紧急军情,祸大难测,应该派一万兵士驻扎在太极前殿,可以消灾。”皇上不听从。等刘劭叛逆杀死了皇帝,听说了这事,慨叹说:“几乎误了我的大事。”于是便问太史令说:“我可以得到几年?”回答说:“可以得到十年。”退下来后却告诉别人说:“十旬罢了。”刘劭听了很愤怒,把他活活打死。
即位完毕,便声称有病回到了永福省,然后把已故的皇帝转升到太极殿,任命萧斌为尚书仆射,何尚之为司空。举行隆重的入棺大殓仪式,刘劭声称有病不敢出来。先前拨给各处的兵器,都收回武库。派人对鲁秀说:“徐湛之经常想危害您,我已经为您把他除掉了。”让鲁秀与屯骑校尉庞秀之共同掌管军队。任命侍中王僧绰为吏部尚书,司徒左长史何偃为侍中。
穿戴丧服的那天,刘劭登殿面对灵柩,大声痛哭不能自持。广泛地访问公卿,咨询谋求为政的道理,派遣使者分别出行四方。把浙江以东的五郡划为会州,省去扬州,设立司隶校尉,让殷冲来担任。任命大将军江夏王刘义恭为太保,司徒南谯王刘义宣为太尉。荆州刺史始兴王刘浚晋升为骠骑将军,王僧绰因为预先参与了废立皇帝的谋划而被杀死。长沙王刘瑾的弟弟刘楷、临川王刘烨、桂阳侯刘觊、新渝侯刘..,都因为从前的怨恨而被处死。礼官迎合意旨,追谥文帝不敢尽用美称,谥号为中宗景皇帝。后来听到南谯王刘义宣、随王刘诞等人组织起了义军,便把诸王全部聚集在城内。转移江夏王刘义恭让他住在尚书下舍,分开刘义恭的几个儿子,让他们住在侍中下省。
四月,立妻子殷氏为皇后。
孝武帝讨伐的檄文发到,刘劭自以为素来练习武事,对朝臣们说:“你们帮助我整理文书,不用考虑打仗。如果有敌寇攻击,我要自己出阵,只怕贼寇不敢动罢了。”内外都实行了戒严。防范孝武帝的世子,把他关在中书省,把南谯王刘义宣的几个儿子关在太仓的空屋中。刘劭让刘浚给孝武帝写信,说:“皇上亲自统帅六师,太保又手持黄钺临阵指挥,我和乌羊相继登路。皇上的圣恩常常厚待法师,让他住在殿内,想来弟弟想知道消息,所以寄上此信。”乌羊,就是南平王刘铄,法师,是孝武帝世子的小名。
刘劭想杀死起兵的三镇中官兵的家属,江夏王刘义恭、何尚之劝告说:“凡是干大事,都不顾家属的;而且大多是被驱逼。现在忽然杀掉他们的累赘,只是正好坚定了他们的意志罢了。”刘劭于是下书,一概不问。
刘浚和萧斌劝刘劭率领水军在上游决战,江夏王刘义恭考虑义军行动仓促,船只简陋而且很小,不适合水战。便进策以为“应该在近处等待他们,远出则京城空虚薄弱,东面的军队乘虚攻击,也许会成为祸患。不如养精蓄锐等待时机。”刘劭认为他的建议很好。萧斌面色严厉地说:“南中郎二十年少,已经能够建立这样的大事,哪里可以估量?”刘劭不予采纳。他怀疑朝廷的旧臣不会为他所用,便厚厚地抚慰王罗汉、鲁秀,完全把军队交给他们,多多赏赐珍宝美色来使他们高兴。王罗汉先前是南平王萧铄的右军参军,刘劭看他有大将的才干,所以把他当作心腹。有人劝告刘劭固守石头城,刘劭说:“从前人们之所以固守石头城,是等待诸侯前来勤王的。我如果守在这里,谁会来救呢?因此只能是努力作战来决定胜败。”他天天自己出来到军营中去,慰劳将士。又指使有关部门奏请立他的儿子刘伟之为皇太子。
等义军到了新亭,刘劭登上朱雀门亲自督战。将士感激刘劭的重赏,都为他奋力作战。即将攻克的时候,鲁秀却打了退兵鼓,军兵便停止了战斗,被柳元景等人所利用,所以大败。褚湛之带领两个儿子与檀和之共同归顺,刘劭很恐惧,逃回台城。当天夜里,鲁秀又南奔。二十五日,江夏王刘义恭单马南奔,刘劭派刘浚杀死刘义恭的几个儿子,用车子迎接蒋侯的神像到宫内,乞请降恩,任命为大司马,封为钟山郡王,苏侯为骠骑将军。让南平王刘铄写成祝祷文字,列举孝武帝的罪状。二十七日,走到殿前,封儿子刘伟之为皇太子,百官都穿着军服,刘劭独自穿着绣龙的衮服,下诏书实行大赦,只有孝武帝、刘义恭、刘义宣、刘诞不在宽大之列。
五月初三,鲁秀等人进攻大航,截留了一条大船。王罗汉昏迷酣醉,正在欣赏乐妓,听说官军已经渡江,惊恐地放弃甲仗归降。当夜,刘劭闭守六门,在门内凿堑壕,立栅栏,在没有帷盖的露车上做成望楼。城内一片混乱,将吏都越过城墙出逃。刘劭让詹叔儿烧毁车驾和龙冕龙服。萧斌听说大航失守,惶恐窘迫,不知该怎么办,宣布命令让他所统率的军队全部解除武装,不久戴着白幡前来投降,就在军营门前将他处死。
初四,刘劭的心腹告诉值勤的逆党们,先屯驻在阊阖门外,后来就一齐跑回进入殿内。程天祚和薛安都的副官谭金就乘这个机会,便得以一同进入。臧质从广莫门攻入,一齐会合在太极殿前。立即处斩了太子左卫率王正见,建平、东海等七王都号哭着一齐出来。刘劭穿过西墙进入武库的井中,副队高禽捉住了他。刘浚率领身边的几十人,和南平王刘铄从西明门出来,一齐南逃,在越城遇到江夏王刘义恭。刘浚下马,说:“南中郎现在在哪里?”刘义恭说:“已经成为君主统掌万国。”又自称小字说:“虎头现在前来,该不会晚了吧?”刘义恭说:“可惜晚了。”又说:“仍然能够不死?”刘义恭说:“可以到行阙去请罪。”又说:“不知道还能得一个职位让自己效力否?”刘义恭又说:“这很难估量。”强令他与自己一同回去,命令在马上将他斩首。
建安王刘休仁,是文帝的第十二个儿子。元嘉二十九年(452),他年龄十岁,立为建安王。前废帝景和元年(465),逐步升迁为护军将军。当时废帝狂悖无道,杀害众位大臣,忌恨和害怕各位叔伯,把他们一齐聚集在殿内,殴打欺凌,不再具有人的理性。刘休仁和明帝、山阳王刘休佑形体都很肥壮,废帝便以笼子盛起来称呼他们,因为明帝尤其肥胖,称为猪王。称刘休仁为杀王,刘休佑为贼王。因为三王年长,尤其害怕,所以经常留在自己身边,不离左右。东海王刘..平凡庸劣,称为驴王。桂阳王刘休范、巴陵王刘休若年少,所以都得到宽容。废帝曾经用木槽盛饭,放进去一些杂食,搅拌让它们搀和在一起,在地上掘一个深坑,放满泥水。把明帝裸着身体放到坑里,再把槽里的食放到他前面,让他用嘴直接在槽中吃食,用来博取欢笑。他企图陷害明帝和刘休仁、刘休佑,前后有几十次。刘休仁多计谋,常常用调笑奉承的话取悦他,所以能够推延。废帝常常在刘休仁面前,让左右的侍从荒淫地逼迫刘休仁的生母杨太妃。左右都是不得已而从命,到了右卫将军刘道隆,刘道隆高兴地奉命,出尽了各种丑态。当时廷尉刘蒙的妾怀孕就要临产,废帝把她迎入后宫,希望她生个男孩,想立为太子。明帝曾经违背意旨,废帝很生气,便把他衣服剥光,捆住他的手脚,用木棍穿在手脚以内,让人抬去交给太官,当天就要将他“杀猪”。刘休仁笑着对废帝说:“不应该就这样死去。”废帝问是什么缘故,刘休仁说:“等皇太子生下来,杀猪取心肝。”废帝气才消了,说:“姑且把他交给廷尉吧。”关了一宿才把他放出来。
废帝将要南游荆、湘二州,打算明天早晨杀掉几个叔叔就出发,而当天晚上却在华林园被杀。刘休仁当天便向明帝执行臣子的礼节。当时南平王刘敬猷、庐陵王刘敬先兄弟被害,还没有殡殓,刘休仁、刘休佑同车来到,打开车帘欢笑,乐队往返吹奏,当时的人们都对此加以非议。
明帝任命刘休仁为侍中、司徒、尚书令、扬州刺史,发给三望车。当时刘道隆为护军,刘休仁请求解除自己的职务,说:“我不能与此人同朝。”皇上便赐刘道隆自杀。不久各方都抗拒新的中央政权,刘休仁都督征讨诸军事,增加仪仗为三十人,出京占据兽槛,又进占赭圻。不久兼任太子太傅,总帅各军。中游平定,确是靠了刘休仁的力量。明帝起初与苏侯神结成了兄弟,以请求赐福和援助。等事情平定后,他在给刘休仁的信中说:“这一阶段特别得到了苏兄的神力。”
刘休仁略小于明帝,他们都喜好文化典籍,素来相爱。等到了废帝时代,共同经历了艰难危险,明帝又借重了他的诡谲权变的能力。泰始初年,四方抗拒中央,刘休仁亲自冒着弓箭石头战斗,建立了大功,总领百官,亲爱、寄托十分隆重,四方归聚。皇上十分不高兴。刘休仁明白了他的心意,上表辞去扬州的职务,得到批准。晋升他为太尉,兼司徒,他坚持推让。又加赐给漆轮车,可以带剑穿履上殿。他接受了漆轮车,坚决推辞剑履上殿。
明帝末年多忌讳,刘休仁转而不能自安。后来杀了晋平王刘休佑,当年皇上病重,和杨运长计划身后的事情。杨运长等又担心明帝逝世以后,刘休仁一旦占据了周公的地位,他们不得执掌最高权力,所以更加赞成皇上让他们陷害诸王。后来皇上的病忽然危急,朝内外都寄希望于刘休仁。主书以下官员都前往东府看望刘休仁的亲信,预先进行结交。有的值勤不能出去的,都很恐惧。皇上和杨运长等人定下谋略,召刘休仁入宫住在尚书下省,当夜派人送药赐刘休仁自杀,刘休仁对着使者骂道:“皇上能有天下,是谁的功劳?孝武帝因为杀害子孙而至于灭亡,现在又重蹈覆辙,无辜杀害兄弟,忠臣含冤而无可奈何!我们大宋的基业,还能长久吗?”皇上病了好久,担忧人心不可靠,自己支持着乘车出了端门,刘休仁死后才回宫中。诏书称他是自杀,宽免了他的两个儿子,并全部封爵。有关部门奏请降刘休仁为平民,断绝家族关系,儿孙全部迁徒到边远的郡县。下诏特降刘休仁为始安县王,并且停止他的儿子刘伯融等人的流放,允许他承袭爵位。后来明帝病危,见到了刘休仁在作祟,喊道:“司徒宽大我一点!”很快就死了。刘伯融,是妃子殷氏生的。殷氏,是吴兴太守殷冲的女儿。范阳人祖翻有医术,姿貌又美,殷氏有病,祖翻进去诊脉,很喜欢她,于是就和她发生了奸情。事情泄露,便赶她回家并且赐她自杀。
晋平剌王刘休佑,是文帝的第十三个儿子。孝建二年(455),十一岁,封为山阳王。明帝即位,因为山阳荒僻,改封为晋平王,职位是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荆州刺史。
刘休佑平时没有什么才能,强梁自用。大明时期(457~464),不能自己随意妄行,到了现在贪淫欲、好财色,在荆州聚集了很多财货。以不足实数的短钱一百贷给别人,田里收获后要索求白米一斛,米粒都必须全白;如果有碎折的,全部不要。市场上籴这种米是一斗一百钱。到时候却又不要米,而是评米论钱,凡是各种求利都是这样。百姓叫苦,不再能维持生命。后来征调他为南徐州刺史,加任都督。皇上因为 刘休佑贪婪暴虐,不可以治理民众,便把他留在京城,派遣州府主要的辅佐官员管理州中的事情。
刘休佑狠毒暴戾,前后违抗皇上不止一次。在荆州的时候,身边的侍者范景达善于下棋,皇上召见他, 刘休佑留住不让他去。皇上愤怒地质问和斥责他,而且担心刘休佑将来难以制约,想在方便的时候把他除掉。大明七年(463),皇上的车驾在岩山射野鸡,有一只野鸡不肯进入猎场,黄昏的时候将要返回,把 刘休佑留下射它,命令他打不到野鸡不要回去。刘休佑当时随行在明帝的黄旗以内,左右的随从都在部队的后面。刘休佑便驰马而去,皇上派遣身边的几个人去跟随着他。皇上返回,前驱的人进行清道, 刘休佑的随从都散去了,不再能互相碰面。皇上派寿寂之等几个壮士去追,天已经要黑的时候,赶上了刘休佑,脚踢使他落马。 刘休佑平素骁勇强壮,有气力,挥舞拳头左右排击,众人都不得靠近。有一个人从后面拽他的生殖器,因而倒在地上,于是就共同拉扯着把他杀死。派人驰马告诉了皇上,一路喊着骠骑将军落马,皇上听到后惊讶地说:“骠骑将军体形大,落马很不容易!”便派御医带着药品相继到来,不一会 刘休佑的侍从来到,已久气绝。用车子送他回到府上,赠封司空。当时巴陵王刘休若在江陵,当日就用快马送信报告了刘休若:“我和骠骑将军在南山射野鸡,骠骑的马惊了,和直阁夏文秀的马互相践踏,夏文秀落在了地上,骠骑将军失控,马惊得更加厉害,撞到了松树上,坠地落在了坑里,当时立即昏了过去,所以驰马报告弟弟。”这年五月,追免 刘休佑为平民,十三个儿子都迁徙到晋平。
明帝不久生了病,看见刘休佑作祟,便派了使者到晋平去抚慰他的儿子们。明帝很快逝世。废帝元徽元年(473),允许他的儿子们回到京城。顺帝升明三年(479),说他们谋反,全部赐他们自杀。
李延寿
李延寿,生卒年待考。唐代史学家,今河南安阳市人。贞观年间,做过太子典膳丞、崇贤馆学士,后任御史台主簿,官至符玺郎,兼修国史。他曾参加过官修的《隋书》、《五代史志》(即《经籍志》)、 《晋书》及当朝国史的修撰,还独立撰成《南史》、《北史》和《太宗政典》(已佚)。《新唐书》对两书评价颇高,称“其书颇有条理,删落酿辞,过本书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