肺痈论
清代:王大德
人有胸膈之间作痛,咳嗽之时,更加痛极,手按痛处,尤增气急者,人以为肺经生痈也,谁知是肺热以成痈乎?夫肺为娇脏,药石之所不能到者也,故为治甚难。肺受热害,既已成痈,将何法以疗之乎?治之法,似宜泻火以救肺,然而肺药不可入,而肺之母为脾,脾经未尝不受药也,肺之克为肝,肺之贼为心,二经未尝不受药也。补其脾经之土,则土能生金也。平其肝经之木,则金不能克木也。清其心经之火,则火不来刑金也。三经皆有益于肺而无损乎金,则肺气得养,而后以消毒之品,直解其肺中之邪,何患肺痈之不治乎?方用完肺汤∶金银花(五两)麦冬(二两) 玄参(三两) 甘草(五钱) 天花粉(三钱) 茯苓(三钱) 白芍(三钱)
水煎服,一剂而痛减,二剂而内消矣。大凡肺痈之症,必须内消,而不可令其出毒。内消之法,总不外脾、肝、心三经治之,而别无求消痈之道也。或曰∶肺之子肾也,独不可治肾以消痈乎?不知肺痈之成,虽成于火烁肺金之液,实因肺气之自虚也。补肾虽能使肺气不来生肾,惟是肺肾相通,补肾之水恐肺气不降,而火毒反不能速散,不若止治三经,使肺气得养,自化其毒,不遗于肾之为妙也。
秘诀∶肺金生痈五两金,麦冬二两三玄参,甘草五钱三花粉,苓芍亦然痈自泯。
此症方用地罗甘桔玄参汤亦效∶麦冬(二两) 玄参(二两) 甘草(一两) 锦地罗(一两) 桔梗(五两) 贝母(五钱)
水煎服,二剂愈。
秘诀∶又有二两麦玄参,一两甘草一两锦,桔梗贝母五钱研。二剂毒化妙如神。
人有胸膈作痛,咳嗽吐痰,更觉疼痛,手按痛处,痛不可忍,咽喉之间,先闻腥臭之气,随吐脓血,此肺痈不独已成,而且破矣。夫肺痈未破者易于消,已破者难于治,以脓血未能遽消耳。然治之得法,亦不难也。
盖肺之所以生痈者,因肺之火不散也。然肺火之来,因肺气之虚也。肺虚而后火留于肺,火盛而后肺结为痈,不补虚而散火,而未成形者何以消,已成形者何以散,既溃烂者又何以愈哉?是虚不可不补,而补虚者将补何脏乎?必须补肺气之虚,而肺不能直补其气,补脾胃之虚,则肺气自旺矣。今痈已破矣,多吐脓血,则肺气愈虚,虽毒瓦斯犹存,不可泻其毒瓦斯,于补气之中而行其攻散之法,则毒易化而正气无伤也。方用完肺汤∶金银花(二两) 人参(二两) 玄参(二两) 天花粉(三钱) 蒲公英(五钱) 甘草(三钱)桔梗(三钱) 黄芩(一钱)
水煎服,一剂而脓必多,二剂而脓渐少,三剂而痛轻,四剂而又轻,五剂而疼痛而脓血亦止也,六剂而奏全功矣。此方补胃中之气,而即泻胃中之火,胃气旺而肺气自不能衰,胃火衰而肺火自不能旺,所以既能败毒,又能生肉耳。虽诸药不单走胃,然入胃者十之八,入肺者十之二,仍是治胃以治肺也。或问∶“肺痈已破,病已入里,似不宜升提肺气,喻氏(《辨证录》作“南昌喻嘉言”)谓宜引之入肠,而先生仍用桔梗以开提肺气,恐不可为训”。嗟乎!余所用之药,无非治胃之药,药入于胃,有不下引入肠者乎?然而肺气困顿,清肃之令不行,用桔梗以清肺,上气通而下行更速,是则上之开提,下之迅速,可断言矣。
秘诀∶肺痈已破银花参,玄参二两粉三钱,蒲公五钱甘桔三,黄芩一钱一同煎,二剂三剂脓渐止,服至六剂痈自痊。
方用肺痈救溃汤亦神效∶玄参(一两) 蒲公英(一两) 金银花(四两) 紫花地丁(五钱) 菊花(五钱) 甘草(五钱)陈皮(五钱) 黄芩(三钱) 桔梗(三钱) 款冬花(三钱)
水煎服,七剂愈。
秘诀∶消痈救溃参蒲银,地丁菊甘五钱陈,芩桔款冬三钱入,水煎七剂痈回春。
人有久嗽之后,肺管损伤,皮肤黄瘦,咽喉雌哑,自汗盗汗,卧眠不得,口吐稠痰,腥臭难闻,惟闻喘急,毛悴色焦。喘嗽之时,必须忍气须臾,轻轻吐痰,始觉膈上不痛,否则大痛难堪,气息奄奄,全无振兴之状者,人以为肺中痈也,谁知是肺痿而生疮乎?此等之症,不易解救,然治之得法,调理又善,亦有生者。夫肺痈与肺痿不同,肺痈生于火毒,治之宜速,肺痿成劳伤,治之宜缓。大约火毒当补中而用泻,劳伤宜补中而带清。
泻与清不同,而补亦不同。惟是泻中用补,可用大剂;清中用补,当用小剂,勿忘勿助,若有若无,始能奏功也。方用养肺去痿汤∶麦冬(三钱) 金银花(三钱) 紫菀(五分) 百部(五分) 甘草(五分) 生地(二钱) 百合(二钱)天冬(一钱) 款冬花(一钱) 贝母(一钱) 白薇(三分)
水煎服,服十剂而膈上痛少轻者,便有生机矣。再服十剂而更轻,再服十剂而渐愈,共服五十剂,而始痊愈也。此方不寒不热,养肺气于垂绝之时,保肺痿于将弃之顷,实有奇功。倘求捷效于一旦,必至轻丧于须臾,宁忍耐以全生,切勿欲速而送死也。
秘诀∶养肺救痿麦三银,紫菀百部草五分,生地百合二钱着,天冬一钱款贝存,白薇三分水煎服,服五十剂病回春。
起痿延生丹亦效∶款冬花(五分) 百部(五分) 白薇(五分) 山豆根(五分) 甘草(一钱) 桔梗(一钱)生地(五钱) 天花粉(五钱) 麦冬(五钱) 玄参(二钱) 天冬(一钱)
水煎服,连服十剂愈。
秘诀∶起痿延生款五分,百部白薇山豆根,甘桔一钱生地粉,麦冬五钱二玄参,天冬一钱劳伤去,连服十剂渐回春。
世有膏粱子弟,多食浓浓气味,燔炙煎炒之物,时时吞嚼,或美酝香醪,乘兴酣饮,逐至咽干舌燥,吐痰吐血,喘息膈痛,不得安眠者,人以为肺经火热也,谁知是肺痿已成疮乎?夫肺为五脏之盖,最喜清气之熏蒸,最恶燥气之炎逼。今所饮所食,尽为辛热之物,则五脏之中,全是一团火气。火性炎上,而肺金在上,安得不受其害乎?肺既受刑,不能下生肾水,肾水无源,则肾益加燥,势必取资于肺金,而肺金又病,能不已虚而益虚,已燥而益燥乎?况各经纷纷来逼,火烈金燥,肺间生痈,必然之势也。治之法,化毒之中益以养肺,降火之中济以补肾,庶几已成者可痊,未成者可散也。方用扶桑清肺散∶金银花(一两) 熟地(一两) 阿胶(三钱) 桑叶(五钱) 紫菀(二钱) 甘草(二钱)人参(三钱) 贝母(三钱) 百合(三钱) 杏仁(十枚) 款冬花(一钱) 犀角末(五分)
水煎服,调犀角末服,数剂可奏功也。此方肺肾同治,全不降火。盖五脏之火,因饮食而旺,乃虚火上升而非实火也。故补其肾而肺气坚,肾水足而虚火息矣。况补中带散,则补非呆补,而火毒更易解也。
秘诀∶肺痿扶桑清肺散,银熟一两阿胶三,桑叶五钱菀草二,参贝百合用三钱,杏仁十枚款钱重,犀角五分冲服安。
方用银花甘桔汤亦效∶丹皮(一两) 金银花(一两) 生地(一两) 玄参(一两) 甘草(三钱) 桔梗(三钱) 贝母(三钱)
水煎服,四剂痛减,再用减半药料,服数剂而痛乃止。
秘诀∶银花甘桔丹皮金,生地一两与玄参,甘桔贝母三钱服,四剂减半再留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