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战区防御(续)——不求决战的战区防御(六)
所以,一般说来,首要的问题是统帅能够事先断定敌人是否企图采取较大的。较坚决的措施,他有无力量用这种措施战胜我们。只要敌人有一点这么做的可能性,我们便必须放弃只能避免小的不利的小措施,就只好通过自愿的牺牲改变自己的态势,准备迎接较大的决战。换句话说,统帅首先应当正确地估计情况,并根据这个估计采取活动。
为了通过实际生活中的例子更加明确地说明这些观念,我们想概略地谈一些在我们看来是情况算计得不正确而行动的实例,也就是说,在这些例子中一方的统帅是按敌人不坚决行动的情况采取措施的。我们先从1757年战局的开始说起,从当时奥地利军队的兵力部署中可以看出,他们没有估算到腓特烈大帝会这样坚决地发动进攻。当卡尔。亚历山大已经陷入必须带领军队投降的险境时,皮科洛米尼的一个军却还停留在西里西亚边境。这便说明,他们对情况完全了解错误了。
1758年,法国不但完全受了策芬修道院协定的迷惑(这个事实不属于我们论述的范围),而且两个月后,对自己的敌人或许采取的行动也判断错了,结果失去了威悉河和莱茵河之间的所有土地。至于1759年腓特烈大帝在马克森,以及1760年在兰德斯胡特,因为不相信敌人会采取那样坚决的措施而对敌情全部判断错误的情况,我们已经谈过了。
在历史上恐怕非常难找到比1792年在估算敌情方面所犯的更大的错误了。人们原来认为利用少量的援军就能够结束一次内战,结果却受到政治热情发生根本变化的法国人民的很大压力。我们之所以把这个错误称为严重的错误,是因为这个错误后来导致了严重的结果,并不是因为当时很容易避免这个错误。至于在军事上,那便不能否认,以后几年连遭失败的主要原因在于1794年的战局。在这次战役中,联军不但完全没有认识到敌人进攻的强烈性,因此使用了扩大阵地正面和战略机动这种微不足道的方法,并且从普奥两国政治上的不一致和愚蠢地舍弃比利时和荷兰这些事情上也可以看到,各国政府很少估计到来势凶猛的巨流的威力。1796年,在洛迪。蒙特诺特和其余地方进行的各次抵抗也足以证明,奥军在如何对付拿破仑这个人的问题上了解得不多。
1800年,梅拉斯将军遭到惨败,这并不是法军突然袭击的直接结果,而是由于他对这一袭击或许产生的后果估计不对了。
1805年,乌耳姆作为徒具科学形式。而力量极为薄弱的战略纽带的最后一端来说,它能够阻挡道恩或拉西那样的统帅,但无法阻挡拿破仑这个革命皇帝。
1806年,普鲁士曾处在犹豫不决和混乱的状态中,这是陈腐的。狭隘的。无用的观点和措施跟一些当时具有重大意义的明确的认识和正确的感觉混杂在一起的结果。假如普鲁士对自己的处境有清楚的认识和充分的估价,那么它如何会把三万人留在普鲁士国内,打算在威斯特伐利亚另开一个战区呢?怎么会决定以吕歇尔军和魏马军进行小规模攻击取得某种成果呢?又如何会在会议的最后时刻还讨论仓库的危险和某些地区的损失这些问题呢?
甚至在最大的1812年战局中,在开始时也并不是没有出现过因为错误地判断了敌情而采取不对的行动的情况。在维尔那的大本营里有一批著名的人物,他们坚持要在边境附近举行会战,其目的是使敌人不受惩罚便不能进入俄国领土。这些人很清楚地知道,这次会战或许失败,或者说一定要失败,他们在那时虽然不知道前来进攻八万俄军的是三十万法军,但是知道敌人在兵力上肯定拥有巨大优势的。他们的主要错误是对这一会战的价值估计不当。他们认为,即便这一会战失败,也不过是和其他败仗一样,仅仅是一次败仗罢了。其实,人们有充分根据可以肯定,在边境附近进行的这一主要决战假如遭到失败,是会带来一连串其他后果的。甚至德里萨营垒的利用,也是一个彻底错误地判断了敌情而采取的措施。假使俄军想固守这个营垒,就会四面受到攻击而完全陷入孤立,法军就有办法迫使俄军放下武器。这个营垒的构筑者并没有考虑到要对付力量这样大和意图这么坚决的敌人。
然而,甚至是拿破仑,有时也会作出不对的估计。1813年停战之后,他认为派几个军便可以阻止布留赫尔和瑞典王储所率领的联军的次要部分,他认为自己的这几个军尽管不足以进行真正的抵抗,但是却可以促使对方像在以前的战争中常见的一样谨慎小心而不敢冒然行动。他没有充分估量到,刻骨的仇恨和逼近的危险在布留赫尔和标洛身上会产生什么样的作用。
拿破仑对于老布留赫尔的敢作敢为精神一直是估计不够的。在来比锡,从拿破仑手中夺去胜利的正是布留赫尔,在郎城,拿破仑之所以没有被布留赫尔彻底击溃,只是因为出现了完全在拿破仑估计以外的情况。在滑铁卢,拿破仑最终像受到致命的雷击一样,因为这个估计不足的错误而受到了惩罚。